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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文学 www.91wx.org,天使与猫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书房窗外,东风幽渺地吹拂着,暗夜中粲然画下风的形迹,宛如欲吹落满天雨点般的银星。窗内,知名男高音多明哥嘹唱着珍爱不变的誓言,浑厚的歌声向来受到章诗的青睐,今夜却罕见地被他排除在思路之外。

    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困扰着他,却又抓不住真确的形影。

    无疑地,席凤英与他预设的形象截然相悖离。任何人见着她后,必定会质疑她疏忽了职守的可能性,因为她的本体保留了孩童般的天真纯粹,属于单细胞动物。而单细胞动物的特点便是,一旦目标相准某个定点,就会不屈不挠地钻研下去,一心一德,贯彻始终,将来不出师也难。

    而今,居然有人甘愿花费重资,只求将她逐出一个她相当适任的职务。

    更糟糕的是,凌某人评估过后,也认同了这件案子的委托,这就表示席凤英确实有可议之处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吗? “该死!”章诗喃喃诅咒。

    他实在挥不去那股欺负小孩的恶劣感受。

    台上档案夹,天虹社的社团宣传单赫然摊放在桌上,与他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社团宗旨: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。

    “不损阴德,不违侠义之道……”整夜,他重复呢喃着这两句最高指导原则。

    东风,呼啸得益发不怀好意── “学无涯文教基金会”陷入短暂的忙乱。

    藉由知名教育学者的引荐,基金会的两名顾问、代理负责人席凤英及一名主要干部,即将参加一场重要的餐会。

    今晚,资讯界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── “擎天科技机构”的董事长曾天夕──在天霞山私人宅邸举办一场小型的友谊派对,受邀的四十五名宾客囊括了政要、明星名人、绅士淑媛等等。照理说,那种星光熠熠的上流社会交际场合是轮不到 “学无涯”这等苦哈哈的小小基金会涉足的,凤英也不见得特别喜欢沾染满身的铜臭味,然而他们眼光远大的谘询顾问,千辛万苦弄来了受邀的资格,只因为基金会六个星期后推出的劝募活动,打算寻求曾天夕的公司协办,提供资讯产品做为赞助,并且藉由他在工商业界的知名度,多少捞它个七位数字以上的友情捐款。

    君子有所为、有所不为,而今夜的大好良机,铁定非 “为”一下不可。

    一大早凤英便嘱咐下去,全员将 “学无涯”过去十个月来的行政绩效,整理成最轻便简洁的档案,今晚参加PARTY 的时候应该能派得上用场。而她自己一头钻进投影片的档案柜里,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。

    “席小姐?”基金会的财务会计洪小萍站在资料室的门口轻唤。

    “嗯?”她蹲在地毯上过滤手中的透明片,心不在焉地应道。

    要命!已经四点二十分,她只剩半个钟头的时间整备好一切资料,然后就得赶着回公寓梳妆打扮。

    “席小姐,有一份帐单要麻烦你过目。”洪小萍听起来忧心忡忡。

    “帐单?”她霍然仰首。洪小萍提及开会、工作或其他主旨也就罢了,任何事都能压到明天以后再谈,但 “帐单”,对于基金会已经困窘拮据到谷底的财务而言,这个词汇充分引起了她的关注。

    “饶先生请人送来了一份收据,要求报公帐。”洪小萍无奈地喟叹。

    “又来了!”凤英只想晕倒。或者让姓饶的家伙晕倒也成。

    当初 “学无涯”邀请饶哲明担任指导顾问,是看中了他从事教育工作十五年的丰富经验,而且他在学术界的名声也打出响当当的招牌。凤英在尚未接触他之前,便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位 “名学者”的流言,其中不外乎“沽名钓誉”、“以名声换取财利”的评语。直到真正相处过后,她才敢笃定地断言,在饶哲明身上,旁人可以清楚地印证一件事情──学问高的宿儒不见得拥有相得益彰的品德。

    不可讳言,刚开始饶哲明确实为基金会尽心尽力过一阵子,替二十多名残疾孩童规画了私人的教育课程,让他们纷纷取得国中或高中同等学历。

    但投入不到一年,他的真面目便暴露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开始上高级场所用餐、应酬,美其名为 “替基金会笼络、寻找幕后支持者”,实际上,他所花用的奢侈钱却全数交由基金会消化掉。根据财务部上一季的统算,目前为止,饶哲明所用的款项起码超出四十万元。凤英当场气得几欲晕倒。

    偏偏她权责有限,奈何姓饶的不得,只能等候最高负责人龙学文由法国回来,再来处分发落他的罪责。

    “饶顾问这回又开支多少?”她接过帐单瞄了瞄。“啊……啊……”“不要怀疑你的眼睛。”洪小萍好心提醒她。

    “两……两万三千五百元!大西洋海鲜餐厅……四客龙虾大餐……”她连完整的龙虾长什么鬼样子也形容不出。“我的妈!这些龙虾会唱歌吗?”

    “价值两万三千五百元的龙虾,你吩咐他们跳火圈也没问题。”洪小萍翻个白眼。

    “不付!”她当机立断。“你回个电话给饶先生,麻烦他把那四只龙虾提过来,除非他们具有寻常虾兵蟹将所不行的异能,值得起两万三千五百元的身价,否则想本基金会拒付这笔卖身款项。”“他会很不高兴的!”洪小萍以超重鼻音强调。

    “那又如何?”她还怕那老痞子不成!

    “席小姐,别要求我当炮灰好吗?”洪小萍瞅着哀怨的眼神博取同情。

    “好,我亲自拨给他!”凤英被惹毛了。管它什么以下犯上、不服从工作伦理!母老虎不发威,真给他当成病猫了!最好气坏那头老狐狸。

    她一跃而起,才执起墙上的分机,内线通话器便嘟嘟地鸣嚷起来。

    “席小姐,二线电话。”总机小姐清脆的语音如唱歌似的。

    这么巧?两个女人交换纳闷的视线,该不会饶先生心有灵犀,自动挂电话上门先声夺人吧?凤英按下二线闪烁的灯号,试探性地轻叫:“喂?”

    “晶晶……”砰!话筒立刻被她摔上。

    “要命!”她拚命揉捏上臂的肌肤,鸡皮疙瘩被那声甜腻、蜜得几乎黏牙的呼唤全挤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是谁?”洪小萍瞪着眼珠子,还以为她听见鬼叫了。

    “谁也不是。”她立即将噩梦般的叫声挥出脑袋瓜子。

    二线的红灯再度密密闪烁。虽然分机线上一丁点响音也没有,凤英却彷佛听到火灾警铃的惊鸣声,见了鬼般瞠住电话。

    “席小姐……”洪小萍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挤出一丝微笑,执起话筒,说服会计小姐天下无乱事。

    “喂?”“晶晶,你为什么挂我电话……”咕咚!话筒第二度甩贴回机座。

    “打错了!”她做作的语气欣悦轻松得几乎不像席凤英。“走,咱们先准备好今晚要用的数据资料,饶先生的问题请你多担待一下,找个空档挂电话过去和他谈谈。”彷佛为了跟她作对似的,总机明亮的唤声再度从内线通讯器嘹唱而出。

    “席小姐,外找。”她也未免太红了吧!凤英瞄了眼手表,终于觉悟到时间已经流失掉了。

    “你赶快替我把各部门的资料统合起来,会完客之后我得飞车赶回去打理行头。”匆匆交代完会计小姐,她小跑步离开资料室,直奔入门处的接待区。

    可能是太过紧促的缘故,她的前脚甫踩进接待处的地盘,后足踝莫名其妙地扭了一下脚筋。

    “啊!啊、啊──”无助的双臂攀着空气飞舞,却构不着任何支撑住跌势的扶持。

    别!别让她又糗了,老天── “当心!”眼前白花花地晃过一道矫健的身影。

    下一秒钟,木星撞击地球,她安然栖靠着结实的胸膛。

    凤英近乎呻吟地合上眼。毋需视觉做为辅证,光凭这副胸膛的熟悉体温,她已经叫得出访客的身分。

    “章诗……”为什么每回都在他跟前出岔子? “如果我早知道贵基金会把欢迎仪式设计得如此诱人,八百年前就养成每天上门的习惯了。”带笑的男中音凑近她耳畔逗趣。

    凤英紧紧将潮红的脸颊埋进掌中,没有勇气抬头。形象哪!老天爷,为我保留一点残余的自尊和形象吧!

    “为什么每次都是你?”她强迫自己仰颈面对现实的考验,口气百分之百严肃。

    “上帝的旨意,寻常凡人又如何能想透呢?”章诗回以同样的正经八百。

    她好可爱!心中柔软的角落轻轻诉说着。老姑婆镜框又架回原位,深褐色的长裙依然剪裁成A 字形的古板式样,不过他已经目睹过老处女盔甲之下的真面目──那个红润且具女人味的美人儿席凤英。

    才一个多星期不见而已,他赫然发觉自己开始思念她了。思念她的故作古板,还有跌跌撞撞的笨拙,最重要的是,当她糗在他跟前时,瓜子形的白皙脸蛋便会染上艳艳的桃花红。

    章诗也会思慕女人的消息若走漏出去,校园那帮娘子军铁定将她视为人民公敌。

    不过,她是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的? “你怎么晓得我在 ‘学无涯’工作?”凤英显然还未察觉两人相偎相拥的暧昧姿态。

    “你上回告诉过我。”说话间,章诗顺手摘掉她的粗黑镜框,轻轻抽出固定姑婆髻的发夹和细簪子。

    蓬卷的乌丝刹那间披垂下来,宛若波光流转的玄黑色清瀑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看来泄密者本人已忘得一干二净。“那么,你来找我有什么事?”章诗终于回想起自己的来意。“噢!对了。”迟疑的猫儿眼移向碎花地毯。

    一来红玫瑰花尸散躺着,凄凄凉凉地哀诉她们被毁容的命运。长茎根部扎束的丝缎蝴蝶结,如今有若花儿的寿衣,气氛庄重肃穆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送花给我?”她呐呐的。芳心突如其来地疾跳,几乎害她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啊!怎么胸口怪怪的,莫非是心律不整?她扪心自问。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”美人儿乍现的红霞引发他的罪恶感。“你要这么形容,我也不反对,不过──订花的人不是我,在下只不过恰好在这间花店打工,兼任送花员。”他奶奶的,红粉知己填满了四、五本登录簿,为何他从没想到送女人鲜花素果? “噢。”她瞳仁正中央焕散的光彩稍微敛了下来。他好像很忙的样子!从助教到问卷调查员到披萨外送生到花店外务,三百六十五行俨然行行有他的形影,而且次次与她碰得着面。

    一回神,忽然察觉两人的姿态极端的不雅,她忙不迭退出两大步。

    “哎呀!对不起,对不起!压坏你了!”这算不算另一种糗到的场面?总机兼招待小姐躲在柜抬后头偷笑。

    “好吧!送花任务虽然失败,留言照样得传到你手里。”他耸了耸肩,从白色牛仔裤口袋掏出小卡片。“这束长茎红致瑰来自……我看看……龙文秀先生的手笔,卡片上写道:‘晶晶,我想念你,爱。’”狐疑的眉毛挑得高高的。“你真的拥有一位把名字取作‘文秀’的庸俗爱慕者?”虽然她的社交生活半点也不干他的事,但,掩藏在椭圆形眸中的锐利眼光却让她不得不作答。

    “他是我工作上认识的朋友,没什么重要性。”凤英尽责地回话。

    “哦?”章诗把香水卡片举到一臂之遥,斜眼睨视它。“你对龙文秀先生罗曼蒂克的举动有什么感想?”“罗曼……蒂克?这个人做哪一行的?歌星还是演员?我从没看过他的电影。”她故意装傻,“既然心里少了点认识,当然对他无动于衷!”为了取信于人,她慨然拍拂着他的臂膀,仿若在安抚背毛微微竖起的山猫。

    为了某种莫名的原因,章诗对于龙文秀送花的举动相当不以为然。她说不出来自己如何看出来的,毕竟她与他并未熟稔到心有灵犀的程度。可是……怎么说呢?她真的可以从他挑眉、逗弄、审视的表情变化之中,点透他隐隐敌视的含意。而且,可能就是出于这份敌对和不以为然,他才会亲自将昂贵的花束送到基金会,以便探求她的反应。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章诗相当满意她的回答。“既然龙先生完全不重要,咱们就忘了他吧!”他顺手一捏,香水卡片萎缩成汤圆状的皱球,临空飞越三公尺的抛物线,正中墙角的字纸篓。

    空心射篮,得分!

    基于习惯因素,他一接下席凤英的事情,就将目标者的祖宗十八代、乃至交友状况摸得一清二楚。人事档案中当然包含了 “龙文秀”三字。起初他并不在意,也没打算将这号人物放在眼里直到他对席凤英开始产生兴趣。

    四十分钟前,他安排在龙家的临时帮佣来电打小报告,透露了龙某人订鲜花赠美女的香艳行动,终于,这家伙引起他货真价实的关注。

    不识抬举的龙姓男子试图泡 “他的”标的物!

    这下还得了!他听凭直觉,立刻展开扞卫疆土的重任。先冒名打电话通知花苑,取消龙文秀的订购行动,再准备了花来前来基金会探探敌情。

    幸好,凤英并不示威或觉得希罕的反应,让他非常满意。

    “好啦,我晚上还有其他重要的事,先走一步。”他不由分说地拉近凤英,在她前额落下浅浅的告别吻。“后天你有课,咱们学校见。”临走之前,顺便赠送总机小姐一记潇洒的微笑,勾出人家芳心内乱跑乱撞的小鹿。

    猫类优雅的韵律感充斥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    “好帅喔……”身后,痴醉的总机小姐呢喃着满心的神魂颠倒。“席小姐,你在哪里认识他的?”“他……”凤英呐呐目送狡猫般的灵动背影离去。

    这个章诗亲自送来一束刺鼻的花,只为了徵求她的同意之后,把送花人的小卡片扔掉?奇哉怪也!

    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弄不懂猫科动物善变的思路。

    天霞山的私人别墅 “昙香园”,今晚灯火辉煌。整片产业的左翼以玻璃屋搭盖成廊庭,既可以坐享一整片星坐芒点点的夜空,又能保持中央空调控制的徐暖恒温。中庭里置着一列长桌,诱香地摆满了中西两式的自助餐点,长桌尾端垂直放着一张餐具方几,中央的水晶盆盛满淡粉红的鸡尾酒,调味用的柑橘和柠檬刀雕成薄片,覆满两大碟白瓷盘,淡米与浓黄相间,新绿与浅橘相伴,营造出极成功的视觉享受。

    派对进入第二个小时后,重量级的宾客也大都到齐了,凤英捏紧半夹在纤臂与身躯之间的小提包。包包内,就是基金会准备留给主人曾天夕过目的资料。

    可是,马老板一脸不太好惹的模样。他的身材并不高大,充其量只比她高出几公分,但壮硕的体魄却颇为可观,横着看过去,腰肢扎练得相当粗广,铁干似的臂膀十分结实,非常雄壮威武。人中部分留着两撤山羊胡,更加强调他刚硬难缠的性格特徵。

    她杵在入口不远处的角落,咽了口口水,顶高鼻梁上的姑婆式镜架,不太确定应该如何接近曾天夕。

    打从一进门,引荐她与会的顾问先生便言明了主人的习惯── “席小姐,马先生做事很讲究场合与规矩,只要他中途踏上二楼,就表示私下与几位贵客谈生意去了,你务必要等到那时候再跟着上楼,把基金会寻求赞助的资料交给他,免得触犯人家的大不韪。”然而曾天夕夫妇言笑开怀地周旋在宾客之间,丝毫没有上楼的意思,俨然就想让她白跑一趟……来了、来了!

    她精神一振,遥观着曾天夕轻轻地向妻子打了个手势,领着两名政商界的要员,缓缓移向通往二楼的樱木楼梯。

    她武装起勇赴狮笼的决心,确定曾天夕消失在二楼的梯端尽头,不会中途折回宴会场之后,捱着怦怦跳、吓吓叫的横胆,步上另一层楼的世界。

    有钱人的隔音设施硬是不同凡响,她一进入二楼的领域,一楼觥筹交错的繁华条然冷却下来。

    一道笔直的长廊从脚下往前延伸,终结于幽暗尽处,墙上的几盏小宫灯,间歇点缀着阴影。

    凤英茫然迎视五、六扇合拢的门扉,不晓得应该敲开哪一间。

    左首第二间的门缝里透出微光,或许主人正在里头开会吧!

    她鼓起勇气走过去,握拳正待扣门──一词冷硬的铁掌蓦地从斜侧方兜过来,制住她的粉荑。

    “呀!”凤英这一惊非同小可,直觉地跄退一步,皮包下方的硬尖处恰好往后扎落── “哎呀……”偷袭者痛叫出来,抱着两腿间的 “要害”颓软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饶先生,你怎么了?是谁伤到你了?”她讶异地回身,弯腰去搀扶莫名其妙受害的伤者。

    “你你你──”饶哲明痛苦兼痛恨地死瞪住她。

    “来,我扶你。”凤英很善良。

    可惜,七、八十公斤的男人体重终究不是她小小弱女子扛担得起的。

    饶哲明搭住她脖子,腰杆才直了半尺,她气喘吁吁的,几乎被这把重担压瘫了。

    “当心!嘿──”饶哲明突然察觉臂膀下的凭藉滑了开去,水桶形的躯干哗啦啦又垮倒了一次。“噢!我的屁股!”“啊……啊……”她万分过意不去。“不好意思,我一时手滑──来来来,我再扶你起身。”“别碰我!”受害者低吼。

    克服了极度的摔伤挫痛之后,他霍地起身,揪着凤英进入走廊对面的房间。

    “喂!你做什么──嘿!”凤英跌了一跤。好不容易稳住摔势,房门已被饶哲明反手掩上,趁便扭亮门旁的小台灯。

    匆乱之间,她无暇环顾自己进入什么样的房间,隐约感觉到似乎是一间客房,有床有躺椅,其他就模模糊糊了。

    她愣愣地揉搓被他抓瘀的皓腕,昏暗的鹅黄光芒使他满脸的恶意更加阴沉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婊子!”饶哲明劈头扔下一句不入流的秽语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凤英差点岔了气。

    “嫁不出去的老姑婆!没人要已经够可悲了,你还不懂得收敛一点!”他扭曲的五官何尝有教育者的风范。

    凤英的下巴垂下来。虽然她个人对饶哲明积存的不满已经淹没喉头,随时会涌发出来,不过到目前为止,她尚未真正的表露于形色,所以姓饶的实在没理由爆发突如其来的怨怒。

    而且,饶哲明愿意讲理还好,若他偏搁下学者的身段,一味地效法泼妇骂街,那么凭她逊色常人两三分的骂功,万万敌不过他的尖嘴利舌。

    “饶先生,我们都是文明的读书人,恰好又具有同事的关系,您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用词。”她清了清喉咙,武装起女教官的严肃形象。

    “关系?我跟你一点 ‘关系’也没有!就凭你枯守了几十年的老处女身分也想教训我?你也不想想,一个女人连像样的男朋友都巴不上边,又懂得哪门子 ‘经营管理’、‘行政工作’的概念!”他狠恶的言词完全失却平时端出来的气质。“告诉你,你给我安分一点,别想和我过不去!‘学无涯’能够撑到目前的阶段,全靠我利用私下的人脉笼络出资者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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